南海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出珠,其心食则长生。
一群人桌边围绕,争看商人展示各地珍宝,那是专收集稀奇古怪玩意儿的商贾,东南西北各方通达,此番途中遇雨,离目的地尚有距离,容不得只好暂歇片刻。
几杯酒下肚,经受不住众人吹捧与好奇,也有意炫耀炫耀,便展示出了几件玩意儿。登时吸引大把人聚拢。
却在此时,但听得人群外传来不清不重的声音,柔软如水*淡,却明确递入众人耳里。
"几些破玩意儿,无甚稀奇。"
商人眉头一皱,和着人们望去,只见窗边桌前,一人斗篷覆首,发丝不露。商人碍着人多不好使脾气,于是皮笑肉不笑朝男子拱手。
"敢问那边的爷,此话什么意思?"
男子二指捏着杯盏转玩,浅笑轻道无甚,似对那些奇珍异宝寥无兴致,更懒于搭理商人。
"呸!你小子莫猖狂,敢情有什么宝贝是老子还没见识过的,倒是让众人瞧上一瞧!"
慵懒饮罢杯中物,男子从怀中取出小包袱,信手一扔,越过群众,稳稳落入商人手中。这商人当下心惊,两人距离少说二三十步,如此功夫和自信,莫不要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一时之间竟不敢翻开查看包袱里究竟是什么。
但听得男子道:"可知道鲛心石?"
三字甫出,商贾显显一个踉跄,瞬即诧异抬头,死握着包袱,一时思绪难理。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催促。
"据、据说,鲛心石是南海鲛人的半颗心脏形成的,每五十年会开出冰雪莲,食用者可以延长百年寿命……传说鲛人寿命千年,一生只爱一人,甚至会共享生命,鲛人死了,鲛心石便会白化失效……这、当然这是传说,鲛心石听说***来只有两颗流传中土,我、我还真没见过……"
说话当口,商人低下头看着包袱,咽了咽唾液,难掩紧张与兴奋。窗下男子冷哼一声,道:"想看便看,可没让你候着我指使。"
小心拆开,探出一颗蓝石,形如半心,色泽纯厚似海下三尺之青,隐透天穹光彩,却均匀得无可挑剔。石上,突起一枚软物,恰若海面朵浪,细看下,竟是一粒花苞。
人群挤涌争相欣赏,倒也无人敢伸手碰触,深谙其价不比寻常。此番之中,有人询问鲛心石典故,但听得男子微微叹息,说起一则鲜为人知的过去。
鲛人银发星目,孤高无情,鲜与人来往,但亦有鲛人乐于行旅,鲛寿三千不该一生水居如鱼。揽心便是其一。
衔海**是登陆后必经之地,自打前朝便是富庶无比,渔业、制盐、货贸,以海为生建立辉煌,市街上时可见异域容装者,但揽心早已将鲛人掩于垂纱帽,毕竟过分醒目,就她所知,近百年来未有鲛人上岸。
纱掩秀雅,揽心好奇地张望,人声嘈杂、车马杂沓,比起鲛国常年清静淡漠鲜活得一时受不住,可揽心走着却不禁愉悦起来,嘴角勾笑。幼时总爱听长辈讲中原大小事,然后往边境眺望,就想着看见那块神秘陆地。
市街上姿意浏览,渐渐偏离闹区,眨眼便只剩砖瓦叠墙,玉柳探头。揽心心道,虽也是一番静悄,却显得*静安宁,不若鲛国冷清,才真真配得起南方的温暖。
忽地,一缕笛音飘至,揽心微微一愣,但觉那笛音暖如清风阵悄、昂若江川渀流、哀比荒陬猿啼、喜似春生万物,不知不觉间便寻觅而去。源头,竟是一纤瘦背影散着雪月斗篷盘坐石上,笛音仿佛沿着前方大树盘桓而升,遼敻幽闃,听得揽心仙然,恍惚间觉得树木就像顺着曲律伸展。
曲方歇,一时却无法回神,兀自细思,直到那人开口。
"何人来此?"
语气温雅轻软,像是乘东风入耳,揽心惊讶发觉,这一方交融天地的身影是个男人。
"我……打扰你了吗?"
迟疑会儿,揽心如是问。男人轻笑如流水,缓缓转过身,白眉白发纯如荒海凝冰,仿佛把这南方浓艳褪尽色彩,惟一双眸明丽似两盏花灯。揽心一时失神,走到他身边,发觉那睫毛眨呀眨如同抖落波波雪粉,轻轻扑了面容一层。
"你……你是哪里的鲛人?"
男子复诵,揽心颔首又道:
"我是南海来的,你呢?"
说罢卸去垂纱帽,让一头银发如飞瀑而落,男子却显得些许吃惊,继而又温温笑道:
"原来鲛人并非传说……在下柳少容,系为白子,而非鲛人。"
眼帘轻阖,赤红双目柔软和煦,揽心忽地觉得那竟不是锐利虚幻的色泽,而是带着微微桃粉,搭在南方暖风里再合适不过。
柳少容道,自己生来突兀,被视作妖异不祥,甫出生大夫就断言寿难出双十,上头八姐三兄在以武见长的世家里自不例外,独独他十六以前未出听雪阁,如养深闺。父亲于他无爱,一年也难见几回,**赖母亲为正房又生嫡长子,极其受宠,方使得他有夫子教习文章曲律。
"所以你没离开过**?"
"离开?"柳少容眉头微拧,轻笑里略带自嘲,"何止离开**,连家门都没出过。"
咦。揽心困惑地环顾四周,此地以古树和岩石为中心,绕出一方小道,周围皆是低矮花丛,岂像一户人家。
"倒也无甚疑惑,"柳少容眉目柔软,玉笛往揽心身后一点,"方才可有经过一扇红砖窄拱门,两旁柳条垂挂?便是蔽宅后院边界。"
不再多说,柳少容复吹起曲子,揽心听出充斥孤寂是因为不喜鲛国淡漠,却不明白,能有如此家庭,尽管父亲不爱自己,应当也是幸福。在鲛国,但凡被断出病,甫出生即杀,哪有如此年岁可过。
曲方歇,揽心立即**,柳少容却起身要走。
"揽心姑娘,时后不早,少容该回去了,何如我们做场交易,明儿酉时四刻来此,妳说妳的故事,我便诉予更多。"
此时,夕阳暖于风里,晕开柳少容满身清雅,在雕雪琉玉笛上散落辗转亮丽。
那之后,揽心便迷恋上每日酉时四刻之约。
可随着时间流逝,她益发觉得柳少容逐渐虚弱,柳少容却每每但笑不答,直到他一连数日未见踪影,揽心纔惊觉严重,慌忙打听。城里确实有着传言,柳府出了一个雪白妖孽,但也只是听闻,未见其人。而不日便要双十。
明白始末,揽心匆匆返回柳家后院,本想着要是再没人影,便是唐突擅闯宅邸也得会上一会。方过浓密花丛,竟望见那尊淡然背影,却是未闻笛声。
"久候了。"
柳少容轻语,显得疲惫,揽心半带恼怒绕至面前,红着眼眶。
"你怎么不跟我说!下月你便要二十了,大夫说……"
"说了亦无用,不是么?"
神色不起波澜,似乎觉得无甚要紧,云淡风轻仿佛这生死谈的并非自己。揽心张口还待说些什么,柳少容却把笛子搁上她手里。
"这笛子,怕是无力再鸣……咱们再做一个交易吧,这雕雪琉玉笛暂由妳保管,若还有命,初一生辰以此为信物让家人引妳入听雪阁还我……若无缘分,可得好生收着,鲛寿三千我还盼着来世能——"
"住口,什么来世不来世,我便要你此生好好活着!"
说罢,揽心扑通跪地,翻腕祭出一柄银光,直往胸口刺去,柳少容惊骇起身,却无力地踉跄,跌于揽心面前。他紧抓揽心双肩,竟见其胸口所淌,非为汩汩鲜血,而是蔚蓝如夜,将衣料浸染成流水一川。
揽心扭动匕首,但见伤口一阵芒刺夺目,生生割下半颗心脏,疼得揽心五官纠葛,一时喘气不已,眼角泪水渗落,立即化为珍贵鲛珠砸在柳少容臂弯。
"少容,揽心愿折寿一半,换得你共我四海遨游……我、我不勉强你啦,这交易我允了,你若愿意,初一我带你走,你若不愿……"
舍不得说下去,揽心红着脸弗敢凝视。柳少容轻轻覆手于跳动半心,启口道:
"少容之名,乃师尊所赐,唯师尊、家慈与汝得知,其余家丁兄姐甚或严父悉以白子妖孽称之,妳却愿为我折寿,柳某岂有不受之理?可这世上毕竟还有家慈和师尊,便再给我这点时日。"
初一未至,**风雨。相传柳府妖物得了长生之法,柳家主称其妖性觉醒在即,有恐伤及百姓,令子女家丁围捕杀之,取其心,将尸身火化埋在后院镇宅树下。
是夜,街坊寂静,隐约听得见虫鸣蛩语。柳府后院依旧有一环小径围绕着岩石与树,只是最粗大的树根旁有着泥土翻新的痕迹。揽心怔愣,那承诺,如今已是黄土埋没。
恍惚往府里去,踢动散落的鲛珠如水面跃起晶莹。直到进入了一间宽广房室,再无动静。
柳家主毕竟是习武之人,便是如何轻盈,也在趋近牀前时惊醒。
"谁!"
信手挥开纱帐,却见一人银发如瀑,眼烁星芒,静谧而立。
"妳……"男人眉头一蹙,继而恍然,"吆,妳便是那鲛人。"
"少容是你杀的?"
"少容?他是谁?"男人不屑啐了唾沫,转而哼哼而起,满是玩味,"噢,便是我那位可爱儿子吧?呵呵,他唯一可看之处,就是替我找到了一只活生生的鲛人,总算不白花我这些年银子……"
江湖打滚多年,深知鲛人可贵,暗自移手枕下,揽心却忽地倾身,一瞬之间打掉了刀。
哐铛。
"不知死活的东西!"柳家主呸声,无视眼前弱女子满脸悲愤,瞪眼微颤抖."今天我就要收了……"
话语未尽,一道银色闪电而至,鼻息相贴揽心竟以右手入胸。
"把我的心还给我!"
一字一音饱含怨恨,句末右手猛地收回,男人的心脏牵连着血管一并拔除——江湖传说,鲛人敏捷无比、灵活非凡、冷血无情,至死,男人总算是见识了。
手执半心,揽心逐渐冷静,感受其与体内心脏相互跳动共鸣,而后施加力道,她轻轻蹙眉,胸口一股**,手中的心脏逐渐停止跳动,化成一颗美丽蓝石。
那本是赠予柳少容,人既已死,留它无用。信手抛出,转身离去。
传说,鲛人是世间至情至性的种族,一旦择定了伴侣,便如命定,绝无再换。故此,人类说,鲛人一生中只会爱一次。
揽心的心,只有半颗。
本文作者:NJ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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