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另一个自己。
也许你们并不是亲人,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也许你们并不是朋友,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也许你们并不是恋人,只是一面之缘的过客……
但是在某些时刻,时间对位,空间正对,你们始料不及地相遇。
也许你们天差地别,出身,家庭,朋友,经历,工作等等都大相径庭,但会渐渐发现,内心深处的你们仿佛镜面一般对称相应,一切不同都吻合了起来,像天魔星一样双生,在浩瀚而寂寞的夜空做彼此的守候。
我曾经苦苦寻找着另一个我,如同双生花一般在我不知晓的远方静静生活的另一个我。
我希望自己最为独特,希望在我饱受艰难困苦时她能在父母的庇佑下快乐地成长;
我仍希望在我为学业耗费了所有精力时,她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
我仍希望在我为感情衣带渐宽时,她能有真正以她为生命的人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
我一直默默希望着,默默思念着,默默祈祷着,为那个世界上另一个我。
然而有一天,我被派到一个很偏远的山村去采访那里的人们。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世界上另一个我。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惊人般的相似——
总是扎着一条乌黑的马尾,皮肤是淡棕色的油亮皮肤,眉宇间仍有一丝傲气;
眼睛是如同琥珀的浅棕色,瞳仁却黑得如同暗夜中傲然独步的猫;
声音都是轻柔的却略微沙哑,仿佛饱经风霜。
这就是我们,如同镜面一般相似的存在。
我微笑着向她走过去,她内心仿佛也有感应,在我走向她的那一刻,她抬起头来微笑着凝视着我,目光如同猛烈的日光令人无法回避,被深深地震慑。
“你好?”我微笑着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凝视着她,如此熟悉的感觉。
“嗯,你好。”她也微笑着,我感觉我仿佛在和身体中**出的另一个我面对面交谈着。
我们开始聊天,聊许多内容,不管是什么我们仿佛都心有灵犀,都会猜到对方的想法,渐渐熟络起来。我了解到,她的童年也不幸福,家里重男轻女,令学习最好的她被迫把学习的机会让给只爱玩耍的弟弟,而自己被迫下田干活,她喜欢看书,家人却怕她看书看得多了有想要外出闯荡的心离开他们,于是把她的书全都烧了,逼迫她干这干那。她的初恋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子,他曾经许诺会照顾她一辈子,最终还是拜倒在大学校花的石榴裙下。
我感觉她完全是我的一个翻版,小时候我家里也重男轻女,爸妈只关心哥哥;我想学习服装设计而他们偏要逼我学**;我的初恋男友也抛弃我去了远方……
我们的人生轨迹,竟如此相似。
后来我住在她家,每日陪她下田劳作,或者她陪我看书写报道,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在我们采访结束的前一天,她约我去小村庄附近的一个小山上玩,我微微一笑答应了她。
当我们最终爬到山上时,我们都累得趴在一块巨大的*坦的岩石上休息,一边休息一边聊天: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你说呢?”
“嗯,还不错啊!感觉你和我一样啊!”
“是吗?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微笑着,“我感觉你就像世界上另一个我。”
她也微笑着,靠我更近了些,在我耳边呢喃: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我的尖叫声响彻了山谷,她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不停地将我的头往岩石上撞,我感觉眼前的世界模糊了,只剩下一片斑驳的色彩,以及,她绝望的话语——
“为什么你要和我这么像?……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你要出现……”
“是你抢走了成泽哥……你抢走了我的初恋……”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有了我却还有你……”
她绝望的呐喊在空气中缓缓飘浮着,我努力抓着她的手,她却只顾掐我的脖子。在我下一秒就可能丧失理智的时候,我猛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向她的小腹狠狠刺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温暖的鲜红液体流了下来,渗过布料与我的肌肤接触,温温的,令我的心微微安定。
她急忙捂住伤口,血液不断地从她手掌的指缝间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岩石,她疼痛得倒在地上,像是一朵凋零的花:
“你……”
我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她,深深地呼吸着——
“我也很想杀掉你。”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独特的,但却还有你……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我吗?……就是因为我们吵架了……他说要分手……我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他说他爱……但还有一个和我一样但更适合他的人……”
“自从我第一次见你,我一直在**对你的杀意……”
“为什么你要和我一样呢……为什么……”我缓缓站起身来,走向失血过多而十分虚弱她,把脚狠狠踩在她的身上,
“现在,一切都会结束的……”说着,我蹲下身,双手稍稍使力将她推下山谷,不久传来了她的惨叫声与扑通的落水声。我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然后拍拍手离开了,给大家的解释是——
我和她一起爬山,而到山顶时因为石头滑而不小心摔了下去。然后我给了他父母点钱了事,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山村,大家都不在意一个人死了或活了,只在意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
后来我又回到城市,过了几个月开始另一次采访,是参观一个科研基地。我对科学很没有兴趣,于是没有仔细听讲解,倒是东张西望,觉得那些搞科研的人都在看我。怎么了?没见过女生吗?忽然我看见一扇敞开的小门,里面散发着荧蓝色的光,我一时好奇便走了进去。发现里面都是一大堆我搞不懂的科学仪器。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我打**看——
“于2月13日,”哎,这不正是我杀死那个另一个我的日子吗?
“我们在**省**市**县**山**村完成了考察,”这是……我采访的地方!
“于山谷中发现一具失血过多的女尸,”我的心倏地一紧,四周虽然没有人,但总感觉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我,背后一阵凉意。
“用于克隆技术研究。”我的手抖了一下,那张纸掉了,我感觉内心被蒙上恐惧的纱衣,我缓缓地转过身去,发现刚刚没注意的身后的巨大的蒙着黑布的巨大罐子。我蹒跚地走过去,下定决心掀开了那些布,一个又一个我,世界上另一个我的复制体,或者说我的复制体,一览无遗!
乌黑的披散的头发,微黑的皮肤,正在那时,那些复制体一个又一个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瞳仁中分明有着只属于我的傲气。她们对我勾起了奇异的微笑,声音轻柔而微微沙哑——
“我是你呢!”
“我是你呢!”
“我是你呢!”
“我是你呢!”
“我是你呢!”
……
我的腿无助地软了下去,在那接连起伏的和我声音相同的话语中,我流下了眼泪……
本文作者:零醒树Zero
You can be mad as a mad dog at the ways things went, you can swear and curse the fates, but when it comes to the end, you have to let 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