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名尾随我们的男子,深夜的恐惧和后来莫名其妙的结局,在今天想起来着实是妙趣横生。不过,再来一次也是不愿的,即便最后是我亲自笑着,为这个故事画**句点。
几年前的某个深冬晚上,和家里许久没逛街的母亲大人整装待发,一副俨然要占领整条步行街的架势,盘算着势必在年前将要购置的物品打点妥当。大包小包被我们母女两提在手心,不亦乐乎地侃侃而谈今天的胜利果实,竟不觉走出服装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整条步行街除了我们刚离开的那家店铺,其余的几乎已经下了班。再回头看看,片刻而已,连最后光顾的那位老板娘也拉下了商店的铁门。我咋舌,年关的街头真是冷清。母亲大人笑笑,过年咯。
说来这步行街虽四通八达,小路多,往直了走却也不算长。只是我和母亲大人谈论夜宵的片刻,这条小街上留下的,只有昏黄的路灯,地上的纸屑,以及心满意足的我们。本算是浪漫的良宵,和母亲挽着手就像一对姐妹,可是神经大条也不至于被人尾随了还嘻嘻哈哈。没错,我分明惊觉这条路上还有第三双脚步,是男人走路的声响,可能,他的手里还拿着什么锋利而小巧的东西。可怕的不是胡乱的猜测,而是当我发现,我加快脚步,他也加快脚步,我放缓速度,而他就像我的影子一样也以同样的速度在移动,你能猜得到,我不淡定了。一时之间我开始紧张起来,脖子变得僵硬,只觉得每动一下,上半身的筋骨就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似的咯咯作响。我不敢看母亲大人,更别提回头看看是何许人也。我不说话,母亲也安静了,一下子这条步行街,只有三支脚步声,很整齐。我突然为我们这对运气欠佳的母女俩感到悲哀,这一袋又一袋的东西,还有母亲大人那亮油油的包此时真是格外扎眼。我混乱的脑袋只在不停的祈祷,那个尾随我们的男人不要一个箭步就冲向这对已经惊慌失措的母女。因为没办法察觉对方的意图,就只能用耳朵去灵光地捕捉一分一毫来自身后的动静,此时的我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仿佛只是在等待逃跑的那一刻。深冬刺骨的风没有声音,只有在扫起地上的纸屑时才有点方向感。我混乱的思绪,却比这风,更找不到回家的路。窸窸窣窣不知道是什么在摩擦作响,也许二十秒,也许五分钟,直到身后不知名不知面貌不知目的的男子一声低沉的咳嗽,打破了夜的出口,他发出的声响像一个故事的转折点,让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脸变得煞白。分明他的脚步在加快,是要有所行动了吗?只听身后越来越急速的脚步声像潮水一样向我们**,我害怕地揪住母亲大人的衣袖,还没大喊快点跑,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在了原地。
我终于看见了那个让我惊恐了一晚上的男子。冷清的街上,可疑的他是什么长相,我的记忆已经无法告诉我准确的形容词了,只记得他当时在我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垃圾筒旁,弯着身子,将手中的一大张废纸扔了进去,然后在我的目光中,在莫名起了风的深夜中,潇洒地走远了。哦,原来,他只是一个爱护环境的好人而已。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石化,然后被这刺骨的冷风吹成了灰,那么,刚刚的我是拍了一场微电影么?“干嘛停下来?”,我终于记起母亲大人还在我身边,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这样说到。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突然之间我发觉,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在经历着这一切。我,母亲大人,还有那名被认为是在尾随我们的男子,早就被我大条的脑袋设立好了角色和故事情节,让我在今天这个日子写下来。它不是个故事,但胜似故事。撇去当时惊心动魄的心理状态,这件乌龙却在我的心上种下了一朵小花。我感觉到站在生存与**边缘是一种怎样的奇特感觉;我在寒冷的冬天午夜亲眼见证了一个男子是如何以身作则地爱护环境;我发现了自己不为人知的黑色幽默,并将此发展成一个可供回味的笑话。阴差阳错比顺理成章来得有趣我想是有理有据的,只不过如此令人胆颤的回忆只此一次就罢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故事中的三个人都过**不同的生活,但是日子总在继续,且当做是给自己在绝望中的一针强心剂,想想那名陌生人,多少还是会觉得有点郁闷,却又有点温暖。在自认为最糟糕的境地里,其实也可以柳暗花明的,不是么。
2013年12月30日我写下这篇文章,是想送给那名男子,经过部分修改,希望以新的角度将此文章献给有缘人,愿每一个善良的有心人**、坚强。
本文作者:小雨初晴
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