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拖着死尸？

是谁拖着死尸，不知道。

做梦，半明半昧的状态。清醒，梦里自己与过去和未来断裂，以不忍却是最残忍的形式；沉睡，思考没有痛苦支撑起没有重量的身体，无暴力无**的形式弥漫开内心深处原始的恐慌。

梦想成为一个好木匠，用锋利的斧头劈开树木取材，木头悄悄说：“轻点儿，别弄伤你的玩偶。”设计去废料，刨木精心雕琢，描出希望，刻出眼泪。自己成为一缕清魂，飘进木偶里。

头疼，口干舌燥，透明玻璃杯里积满茶垢，隔夜茶常温。

失去一半温度，在熟悉气味的被窝里转醒已是午后，刺目的阳光只停留在露台。感觉睁开双眼后就没动过，半开的落地窗半拉的暗色窗帘把深蓝的天空截取几见方，看得心里掠过一阵又一阵的荒凉，像有谁死去一样。想脱光衣服，当然**了。没有车笛传来，没有微风吹来，没有喜鹊或者乌鸦停伫窗台，只剩下婆娑晃动的树影和永不止息的云流。

宿醉没有苏醒。夜，疯狂的身体，倾注一杯，用苦闷，晦涩，忿恨，绝望剪碎混合进泪水倒入调酒器抛甩，情绪碰撞，满杯粲然，满心欢欣。孤独没有回响。刺痛了麻木，包扎了暗伤，粉饰了言不由衷，蒙蔽精雕细刻的模样，招摇过市矫揉造作的落落大方，取悦自己，更取悦别人。

墙上的石英钟好像坏了，时针和秒针在嘲笑。

心里话更是没有信号。隔着屏蔽与外界来往，一切如旧，签收包裹，黑色笔，美工刀；写明信片，贴邮票寄信；漂亮的字迹嘲笑没有地址的远方，边缘的感情讽刺没有信号的心里话。兜兜转转，倔强忽悠抑郁，假笑面对失措。

趴在阳台抽着烟，看柴米油盐，听三姑六婆，囫囵乾坤。

剩下的时日，待在随意收拾不脏不乱的空房子里，不带感情，不知感觉，日升日落。

没有食欲，不为果腹，喝水吃米粮。没有精力，不为健美，跑步热瑜伽。没有情致，不为消遣，剪纸修照片。没有绝境，不为希望，睁眼闭眼吸气呼气。漫不经心，貌合神离和言不由衷，却要说着**，叮咛和安慰的话。

循规蹈矩照顾杂乱无章，是偏执症哄骗了情绪化。

照片说不出真实的对手戏，难挖**。打趣不染愉悦，祝愿不由衷心；勇敢无关自信，冷笑无关痛痒；可以喝水，却不解心渴，可以上床躺下，却无法入睡；有欲望却不是心爱；有微笑却不是心善；虔诚却不由信仰，落泪却不由伤悲。

一个人一首挽歌，只言片语概述情意绵绵，似裹尸布伪装成晚礼装，言简意赅，亦生死哀荣。不喜欢客套，却能运用自如了；不适应左右逢源，却能假装顺成了；是啊，看透面具后面还有面具，不说穿；听出寒暄里面藏着应付，不点破；懂得言笑晏晏中泛滥虚情假意，不闹不怒积极对戏。

烟雾笼罩了黄昏，茶温稀释了黑夜。

知道孱弱更要慷慨，直面爱恨因果更要庆祝，接触妒忌心痛亦未信更要恭贺。越是潸然越是粲然，不畏不惧，不悲不恸。不然，妄想这世道换风气，不然，也是宁默而生不鸣而死，亦不然，麻醉而非醉心拖沓不依不挠生死契阔。

午夜时分，香烟烈酒是最好的影子。用仅剩的力气把感情涂鸦。

剥掉外壳，但蒙纱中，这还不能达到行尸走肉的地步。这个，它是一个人的感情，不是一个虚构捏造的人的感情，不是一个存在可能性的人的感情，不是一个随意理想化了的人的感情，而是这世上存在的人的感情，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独一无二的人的感情。那只好把所有感情抠出来装到玻璃容器里，剩下躯干。在知道症结之前，已必须从容告别。

过去十年，再过十年，余下十年！

是谁拖着死尸，不知道？我知道。

图片/REDREI 摄于耶路撒冷

年度最后一篇文字，以这样的形式告别。

不期待你能看懂，但十分感谢你愿意看到最后。

留言的朋友，评论碰上眼缘，送上我设计的独家原创自摄照片明信片。

（取决于评论数，少则一两套，多则三五套，每套装24张以上。评论截至年关。）

不少人问我“最后一篇”是什么意思，我想**做此答复——

我为何写作，大概是为了面对阴影，凝聚光亮。至少，明年我会更好地回来。 

我偶像拍的照片帅不帅？

本文作者：寒朝

我背着光，和影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