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再蔓延的心事

终不再蔓延的心事

A

或许我们都太过自尊，所以即便妥协，也要先知道对方的心思。
“你那时候喜欢过我吗？”我近乎颤抖的把这个埋在心里三年的文字发了过去。
“嗯”好久他回了这个字。
接着又来一条短信：“不过我现在有女朋友，和我同班，我叫她：小朵。”
“那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脑子一片空白，能想到的只有这几个字。
“因为你曾说过你不喜欢我，所以即便暧昧，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就一直没有开口。”
将感情埋藏太深有时候是件坏事，如果一个女人掩饰对自己所爱的男子感情，她也许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这是《傲慢与偏见》里的一句话。
“我爱的人他有世界上最好的眉和眼”。我见他的第一眼脑海里浮现的一句话。
五官端正、轮廓分明、身段挺拔。
那是我第一次走进画室，漫天大雪在门外，他一身黑衣经过我身边，多了一丝冷意。我想这么好看的脸，应该性格不易近人吧，最起码不爱和别人说话。
“如果我可以和他分到一个班级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多和他接触一点。”
很幸运，分班后我们同在一班级，不过我在一组他在四组，我对他摇摇单望。
终于知道他了的名字：沈墨安。一个念之不忘，魂牵梦绕的名字。
“同学，把那边的垃圾捡一下。”说完附带一个明朗的笑，眉眼泛起涟漪渗透到我心里。他是班级的劳委，每个星期带一组人到外面打扫卫生。 秋天叶子落下，轻轻的飘到我脚边，我欢喜的看一眼，原来落叶也那么俏皮。
转眼一年过去了，依旧只能默默看着他，说不上几句话 。 “如果他坐在我前面，应该也会和我嬉笑玩闹。” 每次看到他回头和后桌女生说笑。我就会这样想，然后默默祈祷上帝帮忙。
第二学期，调换座位，感谢上帝又帮了我一回。 是的，他坐到了我的前排。也会同我说笑。
“同学这个单词怎么记……”
“同学，今天作业是什么……”
他每日都要回头找我说话，赚我轻柔一笑。
“同桌你怎么总是给他抄你的作业呀，还给他写英语试卷，太过份了！我可是你亲同桌啊，都没这待遇！重色轻友呀你！” 晓晨轻挑眉稍，朝我挤眉弄眼的坏笑。
“他比较笨嘛，而且这些你都会写呀。”我慌乱的搪塞同桌，埋头不再说话。
每次作业写完我都会第一时间递给墨安让他写。生怕晚一步他就抄了别人的作业而不能多对我说一句谢谢。
B
“齐染，你不是说你看不见黑板的字吗，要不你和晓晨坐在我和墨安坐在前面行不行？我们和你换。”
周凯突然转过身子对我说，一脸不容商量的看着我。
沈墨安突然回头，像**激一样放大瞳孔说：“不行！”我着实吓一愣。
他说完快速转身双手环抱桌子，让我们三人目瞪口呆。
周凯也疑惑的看着我。“为什么？”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
他回过头说：“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坐在我前面，我怎么和你说话！你肯定不会回头和我说话的，所以坚决不能让你坐！在！我！前！排！”他用排山倒海之势说出理由。说完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我，眼眸深邃而认真。
突然想起一次我请病假一天，晚上去晚自修，晓晨告诉我：白天他回了许多次头，看我空空的位置，问我了去哪里，还一脸失落。
我听了后，笑问他：“一天不在你难道就想我了吗？”
过了很久，他看着我说：“嗯”。
也是这样的眼神，深邃而认真。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请过假，因为我怕他回头后失望的眼睛。
我回过神来定睛看了看面前这张我招架不住的张脸，又看了看晓晨，她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我点头答应不换。
他习惯了回头和我说话或许只想回头和我说话而已。我告诉自己别想太多了，说说话能有多暧昧。一定不会是喜欢。
周凯轻蔑的朝我一笑：“你喜欢墨安吧。他说不换就不换了！”他不着痕迹说出我最诱人的心事。我不怪他，因为那是事实。“哈哈……我怎么…可能喜欢他那！别乱说，你怎么总爱调侃我！”还算云淡风轻的说完瞄了一眼墨安，他好像并不在意我的答案，正低头看着手机。
“墨安你可别听他胡说，我不喜欢你啊。”我转向他，终究还是做了多余的解释。我哪曾想过这样一句解释，竟成了这场遗憾最大的导火索。
他错愕的抬头对我说：“当然不会当真。”
是自卑还是所谓尊严的作祟，我要强调一句不喜欢他。但是女生都是口是心非的啊。你不知道吗？沈墨安。
C
如果我只是喜欢墨安的脸，那是不是过于肤浅？我承认，不过那只是第一眼而已。
我们的班**是远近闻名的凶神恶煞、斤斤计较、不讲情面、尤其是在他不开心的时候。 那天轮到我值日擦黑板，或许不太舒服，20分钟的课间我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醒来时，班**已经一脸阴沉的站在讲台。“今天谁值日？黑板怎么没擦！”一瞬间，班里连呼吸都消失了，没人应答。晓晨碰了碰我胳膊：“好像是你值日，我没在意也睡着了，现在怎么办？”她低声说着。
“到底谁擦黑板的，还要我再问一遍吗？”他用捕猎一样眼神扫视全班。我正想起身说明缘由。墨安的声音却响了：“老师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值日，下课的时候去厕所回来忘了，我现在擦。”
说完他走向黑板。我忘了班**在台上唠叨愤怒的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朝黑板走近的人，悄悄得走到了我心里，越走越深。
忘了说，墨安书本永远是班级排列最整齐的那个，衣服和鞋子也总是一尘不染。

晚修在周凯身边复习地理，他突然问我：为什么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我说不懂。他说：齐染你别装，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说：我真的听不懂你的意思，就不在理他。
我不知道周凯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好端端的要**我们组的哪些人初吻不在了。他每天都很无聊吗 问到我到时候他表情认真而小心：“齐染你的应该还在吧？”我理所当然的点头。然后他略过我那风情万种的同桌，直接断言不在了。同桌送他一记白眼，也不反驳。按着顺序他指着自己无奈的说：“初恋还在，谈何初吻”。我们应景应时的对他大笑。
终于问到了墨安，而周凯的眼睛却看着我，我同样屏住呼吸想知道答案。墨安却不以为然的说到：“开什么玩笑，我这么纯洁，初吻当然……不在了……”
“谁主动的。”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完我就后悔了，这又关我何事？
“我啊！我这么有风度，这些事情，哪能让女生主动，对不对？哈哈……”她们都在笑，我也知道有人在等我的反应。 我努力把嘴角提了提，硬深深拉出一个很违心的幅度。 那是我*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强颜欢笑。
晚上短信问他为何要顶替那值日擦黑板的事。其实我最想问的，是什么样的女孩，竟可以得到我想都不曾想的东西。
“因为我是劳委呀，何况我们是好朋友嘛。”快速的回了我的短信，仿佛不用思考。在他心里我们只是好朋友。对呀，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告诉自己墨安深邃得眼睛里装的是友情而不是爱情。
D
学期将末，密匝匝的汗水和紧张空气都那么撩拨人心。下课后不堪重负的我拿出一本杂志乐滋滋的品读起来。
“同学，在看什么？不要看了，我有话说，同学……”
“别说话，我在看书”
“嗯哼”一直修长白净的手压在我书上，我抬头，看到一个挑衅又无奈表情。
“不要看了，听我说个事”
“不听，每天都那几句，我要看书，手拿开。”
“不拿”。没错他也是会耍泼皮的人。
“再不拿开我就咬人了！”真的不耐烦了，比起书他的手可真的没书有意思。
“目前只有小狗咬过我，你要是咬了我，从此世界……”
“啊……！你还真咬！”随着他想大叫又不敢声张的委屈声音——我笑了。他被咬了。别挑衅我好吗，何况是对你下口。
“从此世界除了小狗还有齐染也咬过你。”说完我对他扬起下巴得意的眯起眼睛，顺势抽出我的书，不再理会他的碎碎念。
夜晚正在复习的我，一抬头看到他凑近我，睁大眼睛压低嗓子问：“白天你为什么咬我？”“因为我喜欢你。”我在心里毫不犹豫的回答。嘴上却说：“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他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悻悻的转过头去。
学期快要结束，校内画室老师带我们去吃散伙饭，饭毕回校的路上我一个人，好友要逛逛附近。墨安骑着车停在我面前：“上来吧小同学，我带你。”他帅气回头冲我明朗一笑，轮廓分明，真是好看。 一向内敛的我，眉飞色舞的蹦**他的车，双手差点就环抱住那近在咫尺的腰。
我们刚走没多远：“沈墨安你个***，我让你载我你不同意。原来是带了齐染啊！”我看到一个有我两个体重的女生，坐在另外一辆电瓶车上，滚滚而来又呼啸而过。留下一声怒吼。我眉开眼笑，贴着他的耳朵说：墨安**。 他也淡然一笑，可我分明看到他红了的耳朵。
我住的地方离他家很近。到他家门口，我就下车回去匆匆洗了脸，算好时间出门，准备上最后一次晚修。和最后一次偶遇。 一出巷口，恰好遇到了墨安。
“你是故意在这等我的吧，怎么每次都能碰上你。”
我虚心看着他，半真半假的说：“你才是故意的吧，每次都能遇到你，我可看到你往巷口望了望。” 他说：“没有，只是偶然看巷口。”
或许真的他没有，可是我有。我是故意的。 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多偶遇。第一次从巷口出来遇到墨安，知道他家离我住的地方很近后，我就每天掐着时间准备在巷口和他：“偶遇”。出门右转，回头看，如果你前面我就走快点，在后面我就走慢点。幸好墨安的上学时间很规律，几乎每次都是那个点出现在巷口附近。
或许他不知道，我期盼着每个明天的到来，这样可以看到你和你一起走进教室，享受那些艳羡的目光，和低声的议论。所以每次出门前我万分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一点瑕疵，以便在巷口遇到他时可以露一个迷人的微笑。
E
学期结束，我们去了市区不同的画室开始了疯狂的急训，迎接省考和艺考。 开始我们总会电话联系。聊一聊各自的画和的趣事。
一天墨安突然说：同学，你和我分开了，自己要注意一点，自己有点主见。不要总是问我怎么办，也不要总依赖我，我总会离开的。”沉默了一会我**话题问他什么叫主见，他说他有个同学特别有主见……
我说：那以后艺考就考10个一样的学校好不好，总有一个可以一起被录取，这样大学还是好朋友，还可以一起上学。我记得墨安说：好。
后来我问他要那个很有主见的同学的联系方式，他却不给。本只是玩笑一句，他不给，我越发想要。后来他索性不理我。 我就开个玩笑短信问他：“在娶我和，给我他的联系方式之间选一个吧。”我想这一次，总该给我了。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生气了，我收到一条短信：“我选前者。”揉了揉眼重新看了看手机上的字，抱着饭碗的我，突然想将那些期期艾艾的心事全部付之于诸。最终还是苦笑着摇摇头。 我妈狐疑的用筷子戳了戳我，问我什么事又是傻笑，又是摇头。我使劲说没事就是看到一个笑话。都这么久了，如果喜欢也该告诉你了。
晚上躺在床上恍然记起，写生时在一个古老的村子里，一个精神抖擞的老爷爷给我算命说我自尊心太强，喜欢别人肯定会埋在心里，不会说出口。还说我会考上大学，我笑着谢谢笑走出那屋子。
考试将近，我们联系的更少了。我为那句一起上大学，我开始努力，后悔我已经荒废太多时光，每天把所有的琐碎心事都握在手上，画进画里。
一次他电话告诉我，有一个女生天天给他买早餐，对他很好，长发细腰。他觉得还不错，说怕自己把持不住。我在电话这头也哈哈大笑，骂他见利忘友，笑过之后落寞丛生。
那晚我梦到了墨安，梦里他告诉我他有了喜欢的女生，不是我。听到后放肆大哭了，他手足无措的问我怎么，为什么哭？我问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他却突然转身离开，看着离开的背影哭的更加厉害，突然梦醒了枕边是湿的。埋了许久的心事终于有了告诉他的念头，因为我不相信那算命的能有多大能耐，我怎能对号入座。
第一轮考试结束，电话过去问过考试情况后。那边三言两语就会提到那个长发细腰成绩也好的女孩。 或许上**不给我机会，匆匆挂了电话，眼泪掉进心里。
接近艺考我们不再联系，我拼命的画画，报了许多南方的城市，考试成绩出来，墨安落考。而我如愿过了南方的学校。最后回到学校开始备战高考。我每日蓬头垢面，执笔奋战。我们极少说话，墨安后排变成别的女生，巧笑嫣然。周凯依然坐在墨安旁边，只是他不在回头，而墨安依旧。 为了节省时间我住到学校，不在有一丝机会在路上和墨安偶遇。
F
转眼高考结束，散伙饭吃完，班级玩起一个土掉大牙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我中了——真心话。问题是：暗恋的人是谁。**的就是那个曾经墨安没有搭载的，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的女生。 哈哈，上帝真爱开玩笑，连最后一刻也要撩拨起那沉寂已久的心结。 我借着酒精，大声喊出一个让大家唏嘘大笑的名字。（当然不是他）便落荒而逃。
终于我想勇敢的问一问墨安，因为你我十指太宽，岁月太短，或许山长水远，再会无期。可是正当我四处寻他，却被别人寻去，一个留级的学长，清秀而安静，借着酒意告诉了我，他对我的心思。我焦急的说声谢谢，匆匆借口离开，已经寻不到墨安。
周凯悄然走到我身边，递给我墨安的电话号码。“告诉他吧，我知道你们很久都在不联系了。”
我忘了说周凯和我住的也很近，他租的住处门正对着我的窗台，曾经对着窗台和我说话，让我替他请假。无数夜晚回去的路上我都知道他在身后的脚步，但不曾和我并肩走过。
一次晚修放学回去，我忘记带钥匙坐在门口等，他经过我身边见我一人坐在那，试探的问：“要来我屋子坐会吗？外面蚊子多。”我摇头，过了一会他拿了零食站在远远的地方问我***吃，我还是摇头，记得那晚他来了三次。我始终没有接受他的零食和邀请。生命中总会出现一些人，你只能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谢谢，”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拿着号码，转身离开。
静静躺下，想了很久，终于拿起电话却再也打不通了，已经1点了。我忘了墨安有个早睡的好习惯，并且会关机。我落寞的笑一笑，原来盛夏的夜晚那么凉，青春的散场也很匆忙。明日就离开这个有回忆有奋斗还有墨安的地方。
算命先生说的并不准。只不过，我们是对不上时间的有缘人。
G
我在南方，你在北方。那些包裹严实的心事终是随着南方的车轮碾压而沉淀。三年了，不知细长的时光里，你过的怎么样。
坐在回家的列车上放着音乐，翻看手机里亦舒的文：“有什么事就爽爽快快说出来，别卖关子，该谢就谢，该道歉就道歉，该爱就爱，该恨就恨。千万别吞吞吐吐，隐隐约约，暧暧昧眛，造成错误，造成误会。”看到这一段，我想总要问清楚才好。
或许是回家太过开心，或许是半夜太过不清醒。
我终于发出了那条短信，最终也只敢这么说：“你曾经有没有喜欢过我”答案已经知道了。
他现在的女朋友：小朵。而他从来只叫我：同学……
李青朵，我们的同窗。我想：无数次艳羡目光中夹杂的嫉妒目光，定然少不了她的。
终于我在南方的艳阳里，再不用寻找千万个像你的眉眼。不用把蔓延至今心事，依旧蔓延。
“我愿你安好，即使后来你与我全然无关。”回完这条短信。手机歌曲轻唱着李健《车站》：“当列车飞奔下一站的爱恨离别，我仿佛看见车窗外换了季节……”






我叫清浅，一个喜欢文字。热爱历史和阳光的妹子。并且始终相信美好。

本文作者：三思后行

公众号：田螺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