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种死法。
让你死在爱的人怀里,你会不会觉得死得其所?
那么如果是曾经爱过的人的刀下呢?
”诶,你听说了吗?6幢死人了,是对情侣耶!“
”恩恩,是割颈动脉死的,寝室里血溅了一地,开门回寝室的同学当场吓得脸都变白了,到底是殉情还是情杀?“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女生是大四的学姐,再过一学期就要毕业了。男生是外校的学生,是男生用刀割断学姐的脖子,然后再**的!“
”我想也是,学医的人都知道颈动脉前是胸锁乳突肌,要把那层又厚又紧实的肌肉割掉,不要把锋利的刀,花费大量的力气是办不到的,而且本身是非常疼的,你能想象锯很久都锯不断的场景吗?“
”看不出来,解剖学得挺好的啊,呆会儿去自习室好好教教我,这学期感觉又要挂了。“
又是一个飘雪的日子,风卷着细小的冰晶呼呼地刮,就像用刀子猛地向脸上戳一刀,生疼,不带温情。经过6幢的时候,你还能听见死者母亲的嚎啕大哭,忙乱的脚步,无力的安慰,人情冷暖的唏嘘,如果你足够仔细,你还能听见梦碎,以及,以及更多的是对两株正值美好年华的花朵未曾绽放就过早凋谢的惋惜。
”我们分手吧。“我从未想过这五个字,经过你温暖的口腔,从我吻过的嘴唇吐出来的时候是怎么一番模样,不过亲身经历后,我感觉这些字刚出口,就瞬间被漫天的飞雪冻住,一个一个的冰柱萦绕在我的脑海,总是趁人不注意时候就猛扎我一下。
我很难过,大脑总是愿意记住那些好的事情,忘记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我从不觉得自己失恋了,即使你说过很多次,而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今天,我在上自习的时候,看见一把伞,我没忍住,眼泪流下来了。我悄悄在那把伞里藏了一个小纸条:这位同学 原谅我这么幼稚的给你留一个纸条 你的这把伞 跟我前女友的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也会在下雨的时候,准备一把伞给我 今天正好忘记带伞 今天是分手的第五个月零四天 看到就哭了 止不住的往下掉 恍然间觉得她还在身边 谢谢你无心的安慰
我是一个孤独的人,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在漂泊。父亲不想看见我,我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他,在进手术室前那个一遍一遍抚摸着肚子,问他孩子出生后应该取什么名字,带他/她到哪里去玩,给他/她做好多拿手的食物,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腹中胎儿的母亲,和那躺在病床上的冰冷躯体是同一个人。我自知我的**,所以当父亲收拾行李坐上去县城的大巴头也不回地走掉时,我能理解他,他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难道要被我这个拖油瓶,缠着过一辈子吗?
我尽量低调的生活,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耍,默默的来,默默地去。我尽量不被注意,更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单调乏味的生活结束在我认识你的那一天。那天我买完书回学校的路上,一场雨悄无声息的下着。开始是豆大的雨点,深一脚浅一脚的落在地上,然后被盛夏的酷暑蒸发,滋滋幻化成水汽消失了。我看得入迷,多么像我,静静的出现,静静的消失。或者说它们的存在感比我更强,至少会变成水汽。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变成一具没人认领的尸体吧。就那样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街角,苍蝇很烦的在我周围飞来飞去,白色的蛆虫会从时不时地这块骨头缝里冒出来、涌动、翻滚,再伺机爬到另一块有肉的地方,然后剩下一具空壳,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当我意识到头顶没有雨,而周围的雨点却汇成**大海的时候,才发现头顶有一把伞。很普通的样式,就是那种烂大街的透明的雨伞,可是伞下的女生在满大街的人群里是找不到的,因为她是你。
“同学,你淋湿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中长发,齐刘海,一双如杏仁般眼睛充满真挚,我在你清澈的眼里看到满满全是我的倒影。我动心了。咳,虽然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确切来说在遇见你之前不相信。但这一刻,我爱**你。就像频率论,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同频率的人,那种欣喜那种炙热,一般人很难体会。我的胸口有一座火山,*时毫不起眼,默默摆着,以为它是死的。直到你出现,就像唤醒了我某种意识,开始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熊熊的烈火温暖我的胸口,就要喷涌而出了。但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太长时间不与人打交道,构成了我拘谨内向的性格。你知道的,你为我当初看你一眼就唰的脸红,结结巴巴的说“好 漂亮 好漂亮”的样子笑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慌忙补上一句”伞,我说的是伞,伞好漂亮。”
"既然漂亮的话,就借你好了,我还有一把,看样子这雨要很长时间才会停。”你笑着把伞递我,再撑起了一把伞,白色的底子上面有***斑点。
“同学,我等的车来了,先走了。”你看着远方公交车正缓缓驶向站台,回过头来对我说了一句。我这才意识到,你要离开了,忙说”那我怎么还你这伞?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吧,明天我还你。“你犹豫着,最终还是在我鼓起勇气递出去的手机上,留下了你的号码和名字。
就这样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误打误撞的我们相识了,最终成为情侣,你会不会觉得这是缘分呢?
在写完纸条后,我给你打了个电话,好听的铃声响了很久没人接。我不甘心,又一口气打了十几个。最后几个铃声刚响起,你就摁掉了。我承认我有些恼怒,有时候我有种近乎偏执的观念,有些东西要么不要让我得到,要么就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纠缠到底。就像那种偶然吃到某种糖果的小孩儿,很长一段时间就只吃这种味道的糖,其他味道尝都不肯尝。若是你突然要求他戒掉,说是为他身体好。即使他的大牙因为这个原因掉了四颗,红红的鲜血直流,本来完好的牙齿被虫啃食得也只剩一点点牙花。他会疼得眼泪直掉,但还是不会戒的,因为戒不掉。
你知道吗?你对于我来说就像糖,或者说,你更像**,吞噬我精神的**,只不过披着好看的外衣,在我面前招摇,我对你已经成瘾。明明知道不应该把我半年的生活费拿给你去买橱窗里那件心仪已久的裙子,明明知道不应该纵容你去接触那个暧昧的小学弟,明明知道不应该把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礼物送给你。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不对,可是为了你,我还是会去做。因为对你的爱已经融入骨髓,浸透进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我甚至觉得存在就是为了你,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而恨意殊不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悄悄潜伏在心脏周围,一个不小心就将我吞噬。
我给你发了条短信:”明天中午来轻轨站接我吧,我去你寝室拿那个观音坠子,那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然后我再也不来烦你了。“10分钟之后,手机叮的响起,我连忙打开看,你回了我“好"。幽幽的一个字,我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晚我失眠了。
”亲爱的,你在楼下等等我,我上去拿点东西就下来。“你对着那个自认为很帅的小学弟,甜甜地说。那语气,我很熟悉,以前你经常对我这样说的。
我跟在你后面上楼,三楼的距离有些长,我在一遍一遍回忆我们的往事。包括刚下轻轨我看见你和你的小男友很甜蜜的手拉手。我知道,你是在向我炫耀离开我之后过得有多好。我默默看着,不发一言,心情低到极点。我想起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爱笑,挽着我的胳膊,从一棵白桦树走到另一棵。那时候我很有自信地相信你离不开我,现在却发现原来是我离不开你。
你掏出钥匙,**孔洞,向右拧了一圈,左手提了一下门把手,吱呀一声,那种老式的防盗门开了。我打算进门,再看一眼你住过的地方,再看一眼你的小床,你我曾躺过的地方。你似乎也发现我有这个意图,马上说:”别进来了,叫人看见不好“。
呵呵,站在门外不是更容易被人看见吗?我心里想着。
你在一堆杂物里东翻翻西找找,厚厚的灰尘马上被掀得到处都是,你咳嗽了几声,继续翻找,看得出来你想快点找到,好撇清和我的关系。
不知怎么的,窗外下起了雨,走廊外都听得到。雨敲打窗户的玻璃,滴答,滴答,不停的下。我觉得这是征兆,老天让我求你留下。于是我进了寝室,关上门对你说:”找不到就别找了,外面下雨了,你再借我那把伞,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从后面抱着你的腰,贴着你的耳朵说,你脸上的细碎头发很不老实,蹭得我直痒痒。
你用力挣脱了我的手臂,一张脸因为生气,噢不,应该是愤怒而涨红了,你用了十足的劲儿扇了我一巴掌,“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我不配做你女朋友,我们分手吧,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多得是,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可是,我爱你,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他有什么好的,还比你小两岁。我有什么做得不对,你告诉我啊,我可以改的。”我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的灼热感,向你大声说到,一直都深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我们会复合,我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别闹了,行不行。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我跟你说,我特看不起你这一点,一直缠着我。你有什么不对?呵呵,在我眼里你哪里都不对。你一个孤儿,无父无母,还能给我什么幸福生活,我**当初就是瞎了眼跟了你,白白浪费了我两年的青春,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马上就毕业了,我会努力找到工作,工资我全都交给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好不好?”只要还有微弱的希望,就算自尊心被你蹂躏,甚至狠狠踏上几脚,我都不在乎。我抱着你的腿苦苦哀求道。
“得了吧你。当初真怪我同情心泛滥,无聊到去理会你这被雨淋的疯子。告诉你,就算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你那寒碜的薪水还不够李亮给我买的鞋子的一点零头,他小我两岁是没错,可是人家有钱啊,这年头有钱才是正经事儿,感情又算什么,谁有钱我就爱谁”,你踢开了我的手,”不过,这辈子你都不会有钱吧!“你的眉毛上挑,以前好听的声音此刻有一种泼妇骂街的狂。你变了,不再是我认识的你。
最终你找到了那个老式红绸面料的首饰盒子,“啪”的一声,扔在我的脚边,”不知道在哪里捡到的破烂,当初还像个稀奇宝贝似的送给我,这种东西,我不稀罕。你拿着你的破烂东西给我滚出去,从此之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我看见盒子被摔成了两半,随着这一声啪,碎了的不止是母亲送给我的唯一东西——那个观音被断成了几节,还有我的心。
我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突然失去赖以生存的的精神支柱,跪在地上,一片一片的将它拾起,然后好好地装在盒子里,我的脑袋里一直都盘旋着你的咒骂,说那坠子是破烂。母亲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我心里最不可触犯的人,庄严得像座神。我缓缓抬起红着的双眼看着你,咬牙切齿的对你说:“是你逼我的!”我看到那桌上有把西瓜刀,我知道它很锋利,我曾用过它,一个不小心手上流了好多血,你火急火燎地找来创口贴。一边假装生气地责备我不小心一点,一边小心翼翼的给我贴上,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受伤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给你一种死法。
让你死在爱的人怀里,你会不会觉得死得其所?
那么如果是曾经爱过的人的刀下呢?
我拿起那把西瓜刀就向你脖子抹去,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自己的鲜血在汩汩向外喷涌,我第一次**,虽然在老家我以前也杀过鸡,我用杀鸡的手法,杀了你。很可笑,不是吗?
虽然割下去的那一刹那我有些犹豫,动脉在刀面上正充满活力的跳动着,我甚至可以看得清你颈上的绒毛,那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让我着迷的小东西,如今被大***血液所遮挡。我闭上眼睛,用很大的劲儿,狠心给了你一刀。我发现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那块地方割断并不容易,我又补**几刀“如果你死了的话,就会是我一个人的了吧。”我为这临时冒进脑袋里的话而震惊,却又无力反驳。
直到你的倒下了,就像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说倒就倒,不过你的身子更像棉花一样很轻盈,轻飘飘的着地了,伴随着的是,血,无处不在的血,床单上,蚊帐上,拖鞋上,寝室的瓷砖上,就连红盒子上都是,到处都是,你的**红盒子更红。
你的室友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回来了,打开门看见血流成河的样子,惊呆了,整个人脸色苍白,想惊声尖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音来,呆若木鸡。我突然意识到,不该让她打扰你休息,我连忙用手捂住你快要断掉的脖子,朝她吼道:“看什么看,她睡着了。”愣了几秒,她像还了魂似的,“哦,哦,”就连忙跑下楼去。
我转过头来看你,你的头发都被鲜血染红了,脸上无数小血点,这样子的你美丽极了。我咽了几口唾沫,兴奋的伸出手想摸摸你的脸,我看见你的双眼因为害怕而睁大,抬起右手仿佛想阻止我的举动。不过不到五秒,那手就垂下去了。“诶,这样才对嘛,乖,早点学会该多好。”我一边用手拂过你的脸,一边喃喃自语道,我是一时冲动杀了你,但是亲爱的别急,我会下去陪你,我们要永远一起。我看了看我的手,满满的都是你的鲜血。一分钟前还带着你温热的体温,此刻却凉了,刺骨的冰凉。我来了,我来了,无数个声音在心里低语,搅得我内脏得不到安宁,“不要吵了,安静,安静”,我喊了一句,然后用刀刺向了自己。
当头落到地上撞得“砰”的一响,我看见我站在漫天飞雪里对你喊着“我爱你。”你却只留给我一个固执往前走的背影,和答非所问的一句“我不愿意”。
本文作者:江蓠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