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遗憾都将让你无憾。
芍药姑娘小小的,呆呆地站立着如同正欲绽放白色花朵,层叠的花瓣中隐着一星半点儿娇俏的浅红。
芍药姑娘总是笑着,对不熟悉的人亦是如此,笑着笑着面颊便像被火舌灼烧过一般,绯红绯红的,许久散不去。我第一次与她说话时,她便是笑着,从容轻易地解出让我一个头两个大的数学题。当时我身边还站着几个人,课间的教室闹哄哄地,她却是安静认真的,周身散着柔和的声息。
再往下的接触是迂回了几层关系才交替在一起的,芍药姑娘每日陪伴着与我联系甚少却感情未浅的好友,她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因为有了芍药姑娘的陪伴,才得以挣脱独身的煎熬。
重新分配班级之后,芍药姑娘来到我所在的班级,几经迂回,她才坐到我身边。
芍药姑娘有时候不喜欢说话,心里装了层层心事,如同白花芍药的花瓣一般反复层叠。有时候她难过得很突然,低落的情绪会持续一整个晚上,没有人能探寻出她难过的缘由,只能从她故作镇静的面庞上猜度出一星半点儿的线索。彼时晚自习的教室是有些吵闹的,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低沉的嗡嗡声压在教室中。芍药姑娘便趁着这吵闹的空隙独自靠着斑驳的墙壁对着漆黑的窗口唱歌。有时候我也会停下手中练习,凝神听她的歌声,有时候我一直埋首在无尽的书本中,却一直分出一点心去留意她的动静。几经尝试过后,我终于明白,她不需要谁的安慰,所有的难过都会在她心里一阵翻涌过后重新沉入水底。而我亦是个不懂得安慰的人,我只能一直坐在她身边,默不作声地,不论我在做什么,却一直听着她轮换着唱完一首又一首歌。
芍药姑娘也常常失眠,午夜两三点还会在睡梦中醒来,然后躲在被子里和电子产品大眼瞪小眼。我不知道这些无眠的夜里和混沌的梦中承载了多少公升她的眼泪,我只能在第二日听着她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她昨晚多少点没睡多少点又醒了又做了什么梦。
在我遇见芍药姑娘后她最颓废的一段时期,她每日顶着青黑的眼袋出现在我面前,不再喜欢笑到脸颊滚烫,低垂的眼底压着难言的痛苦。我明了她晦涩的心事,却无法认同她日复一日地挥散着她原本就不多的快乐。我用一个小时写了一封长信给她,边写边纠结,以至于到最后连握着笔的手也感到了疼痛。我不敢去想象她在看完信后破碎的神情,这无异于我站在她面前重掴了她的脸。她背对着我,看完了信后便将纸张撕碎了扔进垃圾袋里。我以为我们的交情会无以为继,她却一如既往地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跟我道晚安,只是言语中多了许多失落
我不知道那晚上她回去想了什么,在那之后她便再不会难过地不说话或是独自唱歌,她又开始会对着别人笑,被我逗弄几下便又会脸颊和双耳都红透,还不自知地笑着,直到自己感知到灼烫。
芍药姑娘不再喜欢跟我分享她无眠的夜晚和层叠的心事,不知是她真的将纠结成团的心结解开了,还是不愿在对我敞开她心中的那扇门。无论如何,每日看到她如此开心地跟我插科打诨,我便也无悔当初写下那份敲碎了她沉郁时光的信。而我们默契地对此闭口不谈,也许她也还埋怨我的不留情面,我却始终相信有一天她能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能挣脱她灵魂下的十字架,在疼痛中重生。
芍药姑娘开心的时候,便是傻傻的。有时候我也会跟着她一起犯二,两个疯疯癫癫的**,说着没有由头的笑话,用奇怪音调的普通话对话,说着说着自己又会突然笑起来。
我有时候会跟她说些自己悄悄放在心中的秘密,她听过之后也不常发表意见,似乎是无限包容我那些无理取闹或沾沾自喜的想法。
在我难过得眼泪盈满眼眶的时候,她笑着对我唱: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我便毁笑起来,透过眼中细碎的水光看见她因为教室沉闷的空气而变得红扑扑的脸,突然有了想拥抱她的冲动。
在我认识芍药姑娘的第二年,芍药小姑娘终于长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尽管她还是小小的,呆呆地站立着如同正欲绽放白色花朵,层叠的花瓣中隐着一星半点儿娇俏的浅红。可是我知道她的心性却在不停地成长。
亲爱的芍药姑娘啊,请你一定要明白,这天底下所有的,不一定全是辜负。付出的真心此处不被接收,总会有下一个容身之处。所有过往的哀恸也许一直持续到了今天,但你总会等到摆脱它们的一天。一开始你得到的或许没有那么多,但总会在往后的日子一点一点取回来,属于你的谁也带不走啊。
这世界虽然不公*,但我们也只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啊,不掺和****儿,不肩负天下重任,再大的公*在我们身上也没什么用处不是?
所以呐,芍药姑娘你就手握着所拥有的这一切继续穷开心下去,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这小身板儿上,哪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的。
在我开心不开心无聊不无聊的时候都喜欢叫你唱《彩虹》给我听,如今我便将它转送给你。你只有一直笑得如此开心,想念着你睡着的人才会在梦中心安。
亲爱的芍药姑娘,十八岁的芍药姑娘,生日快乐。
本文作者:一椰子一
是你的春花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