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烟雨朦胧的季节。
当绵绵细雨在斑驳陆离的夜空中纷飞的时候，它有没有顺便牵引起一些沉澱在你脑海里旧得泛黄的画面？抑或，有意无意地拨弄着你的泪腺？
有时候，我总是作着一些譬如“搭乘着时光机回到90年代”式的白日梦…
那个年代，他健步如飞。而我，还是个小孩。
那时候，他总是踩着他那辆黑色的凤凰牌单车，带我去很多的地方。而我就坐在他的单车后座上，用力地吸着他身上好闻的烟草味，并听着他讲一些他的从前…
那时候，每个周末的早晨，我的哥哥姐姐们就会带着我去他家里汇合，然后由他率领着我们，浩浩荡荡地前往公园去晨运。而他教我的那个他自创的一项“弹腿运动”，我至今还记得。然而，练了那么多年，我的动作仍然没有做到位…
那时候，他总是调侃我说：要不是我，你早就卖给别人当童养媳了…
后来，他走了。
就在我站在学校的礼堂上宣誓的时候，他安静地去了另一个陌生的**。
但是，我偶尔还能在梦里遇见他。
在另一个**里的他，银灰色的头发都变得乌黑亮泽…
在另一个**里的他，笑起来那两颗镶上去的金牙也变成了象牙的白…
在另一个**里的他，还是穿着他最爱的那件米色格子衬衫…
而那天晚上，我又在梦里见到他了。我竟拉着他的衣角，嚎啕大哭着：阿公，再也没有人疼我了。你走后，再也没有人像你疼我那样子疼我了…
然而，如果这句话变成呓语说出口的话，又会伤了多少个人的心？
例如，下雨天，那个总把我藏在他的雨衣里面的男人……
那个年代，他总是开着一辆***男式摩托车，而车头那个***油箱便是我的专属位置。
每到下雨天的时候，他便会先穿上雨衣，然后再把我藏在雨衣里。那样子，无论风多大，雨多大。雨衣里的世界就像是一个绿色的保护墙，为我挡风遮雨…
他总是很严肃，不准我们吃零食。因为他说零食不健康。
然而，每次他出差回来的时候，总会给我们带上很多好吃的东西。而当他知道我们又偷偷跑出去买大头甜筒的时候，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会偷偷塞几块零钱在我的口袋里…
他总是不苟言笑，然而，他却教会了我唱第一首儿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而今，小侄女每天哼唧着“阿公”教的启蒙曲，也是这一首“白兔歌”。
然而，有时候当我看到他曲着腰线，带着小侄女边跳边唱的时候，我才恍然，我老爸是真的老了。而原来他头顶上的黑色发根，也都被岁月染得花白了…
而站在他身旁笑他是“老顽童”的那个女人，眼角的鱼尾纹已经多得数都数不清楚了。
岁月不仅把她的头发染白了，还把她磨得愈发的消瘦。
小时候，无论她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像颗牛皮糖似的，一刻都不肯放过她。虽然她嘴里总是嫌我烦，但是，却没有松开我拉扯着她的小手。
后来，我入院的时候，她亦是没日没夜地照顾着我。虽然，那时候我的亲戚们总是轮流着为我守夜。但是我知道，她在家里肯定没有睡好。并且，她每天都起得很早，天还没有亮就带着早餐和骨头汤来到医院。直到晚上10点多，才冒着冷风回去。
那个季节，刚好是冬天…
而她头顶上那片白色的发丝，有80%的面积是被我染白的。而剩下的20%，也许是被岁月洗白的。
但是，我对她还是很不好。我很暴躁，总是无缘无故就冲她发脾气。
后来有一天，我舅妈悄悄俯在我的耳根边，说：自从你出事后，**总是偷偷躲起来哭，她说，她希望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她……
而今，当我看到我的小侄女总是没大没小地对她呼呼喝喝的时候，我才恍然，我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我对不起的人还有很多…
例如，因为我而没有去上大学，却从来没有怪过我的二姐…
例如，把我疼得像她的亲闺女似的，却总是被我的出言不逊中伤，而从来没有因此讨厌我的三姐…
如果真的有时光机的话，可不可以让我回到那个年代。
那时候，他鹤发童颜；
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
那时候，她们跟我一样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我们总是拌嘴打架。然后，再互相迁让一颗牛奶糖…
那时候，我们没有烦恼，不用面对事世的变迁…
许是，“黛玉上身”。当我敲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的时候，我竟泪流了满面……
本文作者：蔓蔓萝籐
亲 爱 的 、我 什 么 都 不 是 ， 我 只 是 一 顆 过 期 的 馒 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