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是谁

       三月十六，林雨彤结婚了。

       前一天晚上，林雨彤的丈夫召集了一帮朋友帮他们布置场地，我们插不上手又不想早睡，她便拉着我出门小酌。这几年她的朋友越来越少，少到结婚时我是唯一一个以故友身份出现的，除了外貌我对他的结婚对象一无所知。

       “他跟我一个单位，认识半年了，家里条件也还不错，我家里很满意……”不等我问，林雨彤便开始向我介绍她丈夫的情况。

       我看着她，思绪飘到了远方：林雨彤已经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高中的时候，她连去超市买完东西的购物袋都拎不动，逛商场上电梯时她总是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在我们都没有男人的日子里，我是她的闺蜜兼保镖。近半年我们几乎没有联系，她和江羽分手闹得满城风雨，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了，直到结婚前夕突然来了电话。

       那是一个夏天，林雨彤和我在广场上看着眼前的人潮散尽，突然告诉我：“Y，我发现我喜欢江羽，我要和小北分手。”

       小北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林雨彤和他分手那个夏天，他们谈第三年，异地，八百多公里，半个月见一次。

       为了见面时可以带林雨彤买她不舍得买的东西，顺便花上三五百去吃顿必胜客小北*时在学校里日子里忙着兼职赚钱，节衣缩食。有一回我去小北上学的城市玩，碰到他俩一起从家里回来刚下火车，林雨彤只背了个巴掌大小的包悠闲地从火车站里走出来，小北满头大汗地拖着两个箱子两个行李包跟在身后。气温三十多度的大街上，走在林雨彤身边的小北，面颊上绽放的柔和笑容如地表气温一样热烈充实，势不可挡。小北的社交网站里上传了当时最流行的情侣写真，林雨彤依偎在他身上，幸福得像朵花一样。

       那年夏天他们终究还是分开了。小北在我家附近的烧烤店喝到吐血住了院，林雨彤手机换了号，再也没出现过。浑浑噩噩的两个月过后，小北在QQ上跟我说：“Y，你作证，我可以等她两年，这两年不管她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原谅她，最后娶她的还是我。”

       彼时的林雨彤已经和江羽大学校园里成双入对，在和小北分手之前，林雨彤这个游戏盲突然爱**网游，让江羽带她一起玩，于是开了个情侣号在游戏里你侬我侬。后来林雨彤和小北吵架，晚上找高中兼大学同学江羽在校园里散步诉苦，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据说真正的爱情，不是因为对方能带给你什么，而是因为你就是欣赏他的美好。林雨彤极度讨厌抽烟，却在江羽第一个生日时定时奉上限量版Zippo；她更讨厌长途跋涉，却在两人度过的第一个十一黄金周一起去了西塘乌镇，订票订酒店行程安排都是林雨彤一个人。

       林雨彤和江羽第一次吵架是两人恋爱100天纪念日的时候，江羽不仅忘了这个在林雨彤心里相当有分量的日子，而且邮箱里收到一个女人的邮件，说江羽让她怀了孩子，要他负责任。林雨彤看到邮件后给我打电话，哭得声嘶力竭，我安慰了一会，末了忍不住说了句“不该在一起的人就不要在一起”。两天后林雨彤的QQ签名改成了“江羽，我只爱你”。因为江羽在同学圈里的名声不好，林雨彤身边的人都与她断了联系，与小北要好的朋友更是对她唾弃不已。

       那年冬天，在一家餐馆里，小北看到了林雨彤和江羽，他故作镇定地去敬了杯酒，我接到电话赶到的时候，小北就像《NANA》电影版里莲坐火车离开的时候NANA瘫倒在雪地里一样，一具一米八五的躯体那么久都溶解不了这段创伤。

       江羽对游戏远比对林雨彤感兴趣，之后的一年时间里，江羽一直在游戏里厮杀，林雨彤则担当起照顾他吃喝拉撒睡的重任，恨不得每顿饭都送到嘴边。有一个晚上江羽和林雨彤吵架，林雨彤深夜里打电话给我，我不耐烦地劝她：“你不要再回去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她哭着说：“他连洗澡都要我帮他洗，他怎么离得开我？”

       这一年林雨彤见到了江羽的妈妈，江羽的妈妈反应异常冷淡，正眼都没有瞧一下照顾她儿子一年半的林雨彤，这是林雨彤始料未及的。

       江羽终于找到了厌倦并摆脱林雨彤的理由，很快以**妈不同意为由消失了。失恋后的林雨彤夜夜买醉，摔伤了在卧床养了一个月的伤。再见到江羽的时候，江羽已经怀抱学妹目空一切了。

       林雨彤从父母那里得知了一个事实：早年父亲下放到乡下，江羽的妈妈早年曾被介绍给自己的父亲，返城时父亲连招呼都没打就杳无音讯。后来江羽的妈妈竟辗转着嫁到了城里，却不幸中年丧夫，她将不幸归结在当年那个弃她而去的男人身上，看到他的女儿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那一刻，她的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你爱他么？”我回过神来。

      “你说我老公？还行吧。”林雨彤下意识捋了一下头发。

      “ 那小北呢？”

       她突然怔住了，两滴眼泪掉了下来，“他怎么样？”

       其实我已经接到了小北的请柬，下个月婚礼，也是闪婚。半年前得知江羽和林雨彤分手的消息，小北给林雨彤打过电话，林雨彤接了，告诉小北她从未爱过他，让他彻底死心吧，却在挂了电话那一刻失声痛哭。

       林雨彤的电话响起来，铃声是王菲的《不留》。

本文作者：红色木乃伊

Fall in love with my deep dark sin.